小小尝百草

开虐了一整天，发现有点停不下来的节奏。

这几天把原文里描写舅舅的地方都摘了出来细细看过一遍，感觉作者其实在江澄这个人物塑造上下了很多功夫，每一句话，每一个动作、表情，没说出口的心情，多读一遍，又是多一种感受。

除了被大家提了很多遍的那些地方之外，还想提两个让我很触动的地方。

纯属个人理解和分析，不同看法请轻拍（。

 

一个是魏无羡和他分别三个月后初出现他的反应。

【原文：

蓝忘机的嘴唇地颤了颤，无声地念了两个字。江澄几乎当场就站了起来。

是魏无羡。

 

半晌，江澄一扬手臂，扔了一样东西过去。

魏无羡举手一接，江澄道：“你的剑！”

魏无羡的手慢慢落下。他低头看了看随便，顿了一顿，才道：“……谢谢。”

 

又是半晌无言，忽然，江澄走上前来，拍了他一掌，道：“臭小子！这三个月，你跑哪里去了！”

这一句责骂之中，尽是喜意。

江澄喜中有怒，用力抱了他一下，又猛地推开道：“不是说好了在山脚那个破镇子会合吗？我等了五六天，没见到你的影子！这三个月我一边忙家里的事一边找你，杳无音讯，头都大了！”

江澄看了一眼蓝忘机，心知多半是不便在外族子弟面前说的话，敛了喜色，道：“也好。之后再说。回来就好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嗯。回来就好。”

江澄喃喃重复了几遍“回来就好”，又猛地拍了他一掌：“你真是……被温狗抓住都能不死！”

 

江澄道：“把你这破剑收好！我给你拿回来后带了三个月，就等你回来赶紧拿走，不想再天天带着两把剑被人问东问西了！”】

 

一推，一抱，每一个看起来自相矛盾的动作和自相矛盾的话语，交织着惊喜、担忧、庆幸、责怪，各种心情。在我心里，一直觉得江澄始终就和小时候一样，像是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小动物，心底很渴望关爱，也很害怕孤单，但总是用一副“天塌下来老子也不怕你们都给老子滚开”的模样武装自己。对自己人心很暖也很软，又偏偏喜欢摆冰山脸装酷，从来不肯把话好好说开，非得故意带个刺刺得你痛我痛大家痛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性子。

 

魏无羡消失三个月，他在百忙之中把随便贴身携带了三个月。

魏无羡消失十三年，他把陈情妥妥收藏了十三年。

想想都剜心。

 

再来是师姐来让他给外甥取字的那段。

【原文：

闻言，江厌离的脸更红了，红到了白白的耳垂，连胭脂的粉色也盖不住，忙转移话题道：“阿羡……来取个字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取什么字？”

江澄道：“我还没出生的外甥的字。”

礼还没成，这便想着要给未来的外甥取字了。魏无羡却不觉有异，半点也不客气，想了想就道：“好。兰陵金氏下一辈是如字辈的。叫金如兰吧。”

江厌离道：“好啊！”

江澄却道：“不好，听起来像金如蓝，蓝家的蓝。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的后人，为什么要如蓝？”

魏无羡道：“蓝家也没什么不好啊。兰是花中君子，蓝家是人中君子。好字。”

江澄道：“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是让我取不是让你取，你挑个什么劲儿。”

江厌离忙道：“好啦，你知道阿澄就是这个样子的嘛。让你取字这个建议还是他给我的呢。都不要闹了，我给你们带了汤，等一等。”

 

江澄举了举碗，道：“敬夷陵老祖。”

听到这个名号，魏无羡又想起了那条迎风招展、甚为霸气的长旗，满脑子都是“无上邪尊夷陵老祖”那八个金光璀璨的大字，道：“闭嘴！”

喝了一口，江澄道：“上次的伤怎么样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早好了。”

江澄道：“嗯。”顿了顿，又道：“几天好的？”

魏无羡道：“不到七天，我跟你说过的，有温情在，不在话下。不过，你他妈还真捅。”

江澄吃了一块藕，道：“是你先让他打碎我手臂的。你七天，我手臂吊了一个多月。”】

 

这一段我看了两遍都没注意到取字是江澄的主意，一直以为是姐姐自己的主意让无羡取的。

一直到做细摘认真看的时候才发现的。

 

彼时，他们已经经历过无羡告诉江澄他不回云梦了，以及两人做戏断绝关系大打一架。

易地而处，我想此时江澄的心情，该是有怨的。就好像多年以后他失控喊出来的那些话一样，此时的魏无羡在他看来，违背了自己的誓言，说好的一辈子扶持，却为了护着外人说叛逃就叛逃。

但即便是这样，在江厌离嫁进金家之前，他还是把她偷偷带了出来给无羡见一面。他懂无羡想看着姐姐出嫁的心情，所以尽可能地让他多满足一些，弥补一些遗憾。

论给外甥取字，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取呢？背地里偷偷告诉姐姐让无羡取，表面上还非得讽刺他几句取得不好。

喝汤就喝汤，聊天就聊天，还非得讽刺什么夷陵老祖。讽刺完，先开口关心的，也是他。

 

第一遍看文，因为开头被江澄拿紫电抽无羡的场景记忆太深，加上路人甲乙丙丁说的江澄大义灭亲等等，没有细细看来，总觉得江澄这人不但不近人情，还让无羡默默付出那么多。

 

可是再看几遍，是这样么？

从小时候即便以“未来家主”的身份样样被无羡比下去、样样被他出尽风头，还要吃醋嫉妒自家老爹的爱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无数次跟在无羡背后帮他的捣蛋惹事善后；到玄武洞那次愣是不眠不休把单程5天的行程神一样的挤到7天来回把人给救出来了；到金丹之情……已经说不清谁为谁付出更多了。

 

总觉得无羡是大事上很果断拎清，但小事细节上很糊涂迟钝的一个人。对忘机是这样，对江澄也是这样。很多琐碎的东西，其实他并没有体察到那么多。更是因为这样，江澄包裹在层层嘲讽外装之下的关心，也没能在合适的时候传达给他。想一想，原文多少引发读者误会的片段，“重生后江澄竟然还这么恨他？”“江澄莫不是自己偷偷先回了虞山？”这一点一滴，莫不都是来自无羡的猜测。在他眼里的江澄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？自私？不近人情？亦或者，别的其他？

江澄的所有不好，都虚张声势在明面；

他的所有温情，却都轻描淡写得近乎难以察觉。

 

看完整个故事后再回首，只能默默地叹一声。

我毫不怀疑江澄和无羡之间可以为对方去死的情谊。

甚至也不怀疑，江澄对无羡的性格做事的了解。

但无羡对江澄，他懂江澄的争强好胜，懂他的自尊。但，也也许，他其实从来就没有懂过真正的他。

所以两个人之间才有那么多的错过，那么多遗憾。

也正因为遗憾，才会这么深刻而美好吧。